如果冲进去,三就相和那个西装男加起来都不是李子安的对手。
可打人一顿能解决问题吗?
非但解决不了问题,还会惹出祸端。
强龙不压地头蛇,那三就相是金瓜寨的人,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善人,真要打伤了他,金瓜寨的人就更有借口去铜矿闹事了。
所以,他只能离开。
出了寨子,李子安顺着大路往矿场走去,没走多远便看见王成开着那俩破旧的长城皮卡车往这边驶来。
王成将车停下,从车窗里探出了头来:“李总,余总让我来接你,你快上车。”
李子安上了车,王成将车调头,又往矿场驶去。
“矿场里出了什么事?”车里,李子安问了一句。
王成说道:“来了几个人,有个领头的娘里娘气,说是要找余总谈事。”
“你认识吗?”
王成摇了一下头:“从来没见过,那些人都穿着西装还打着领带,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,我看就是些傻逼,这么热的天也不嫌热。”
“不会是来闹事的吧?”李子安想起了他在寨子里看见的那个穿黑色西装的人。
“李总你放心,我们矿上百十号兄弟可不是吃素的,他们要是敢乱来,我让他们竖着进来,横着出去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王成好有气势。
李子安宽心了一些:“王矿长,好好跟着余总干,余总不会亏待你。”
“那必须的,余总让我干啥我干啥,我就是心中有愧,余总投了那么多钱,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矿脉,出不了矿。”王成面露愧色。
李子安笑了笑:“不着急,会找到的。”
他安慰王成,可他自己的心里却有些着急,留给余美琳的时间不多了,要是再找不到矿脉,债务期限一到而公司又无法从银行借到钱的话,新星公司很有可能就彻完蛋了。
车子来到矿场门前,李子安看见了两辆停在大门口的越野车,一辆是奔驰大G,一辆是丰田陆巡,王成的破皮卡车往那两辆车的旁边一停,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个贵族旁边的乞丐,寒碜得不行。
李子安下了车,瞧见奔驰大G里坐着一个穿着红色吊带裙的年轻女人,正拿着手机自拍。那女人的身上喷了很重的香水,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香味,领口也开得很低,露出了大片白色的风景,还是带沟的那种。
吊带女听见脚步声,移目过来看了一眼,看见王成的时候,她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,然后视线移到了李子安的脸上,她的视线就移不开了。
李子安大步从奔驰大G旁边走了过去。
“那女的骚气好重。”王成的语气里满满都是鄙夷的味道,说话的时候却又回头瞄了那女人的胸脯一眼。
李子安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,没接话。
进了矿场,李子安看到一间扣板房前站着几个穿西装戴墨镜的男子,一个个站得笔直,表情严肃。这让他想起了那个在金瓜寨里,与三就相密谈的西装男。
王成说道:“李总,就是那几个人,还有一个应该在屋子里。”
“余总也在那间屋子里吗?”
“应该也在那间屋子里。”王成说。
李子安走了过去。
那间扣板房的门紧闭着,窗户也关着,还拉上了帘子,看不见里面的人。
却不等李子安靠近那间扣板房,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就横移一步挡住了他的路,那青年还做了一个交警叫停的动作,居然还很标准。
李子安微微愣了一下:“干什么?”
那青年冷声说道:“里面在谈事,你不能进去。”
“我就是来谈事的。”李子安说。
那青年一点都不客气:“我们老板只和余总谈。”
李子安怒极反笑,这里是新星公司的铜矿,这几个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?
“这是我们李总。”王成说。
那青年的眉宇间多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:“我不管你们这个总那个总,我们老板只见余总。”
“我说,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?”李子安问。
“我管你是什么地方。”那青年说。
李子安忽然伸手,一把抓住那青年的手,顺势往旁边一扯,那青年顿时被他从台阶上扯了下来,踉跄了好几步,然后摔了个狗啃泥。
讲人话不听,那就只有动手了。
另外五个西装男一点都没料到李子安敢动手,等到同伴摔倒在了地上才反应过来,一齐向李子安围了上来。
王成吼道:“妈那个巴子,你们敢在这里动手?兄弟们,抄家伙啊!”
这一声吼,矿场里的人都围了过来,有的手里拿着钢钎,有的拿着铲子,有的拿着钢管,有的从房间里冲出来,手里还拿着切菜的菜刀和炒菜的铲子。这边一声吼,几十号人就围了上来,乌泱泱一大群。
几个西装男一秒钟前还气势汹汹的准备围殴李子安,一看这阵仗顿时就怂了,一个个愣在原地,退不是,不退也不是。
王成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板砖,大步就走到了几个西装男面前,说话带吼,唾沫星子都喷人脸上了:“你们几个憨批给老子搞清楚,这是老子的地盘,你们敢动李总一下,老子给你们几个的脑壳开瓢!”
还有不嫌事大的矿工叫嚣道:“弄死几个瓜皮!”
“把腿打断!”
“你玛逼的,你给老子动一下试试!”
几个西装男顿时懵逼了,换个地方他们可能早就把王成干趴下了,可他们的周围站着几十个拿着家伙的糙汉子,个个穷凶极恶的样子,他们别说是动手了,就是还句嘴的勇气都没有了。
云地民风彪悍,这可不是说着玩的。
这时房门打开了,一个穿橘色西装和紧身西裤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口,约莫三十左右的年龄,梳了个倒背头,身材瘦高,长了一张瓜子脸,皮肤比女人的皮肤还白嫩,还留了长指甲,娘里娘气的。
这人李子安从未见过。
余美琳也出现在了门口,皱着眉头问了一句:“怎么吵起来?”
王成说道:“这几个家伙挡路不让李总进来。”
余美琳移目看着穿橘色西装的男子,声音里带着点怒气:“葛表哥,你的人是怎么回事了?”
葛表哥?
李子安忽然想到了一个人,新星公司的前任CEO葛军,二婶葛春兰的侄子,按辈分,余美琳的确得叫这货表哥。
葛军呵呵笑了一声:“这一定是误会,你们不长眼的,你们去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去吧,我和我妹妹和妹夫聊聊。”
他也猜到了李子安的身份,毕竟余美琳的老公是出了名的帅,站在一大群糙汉子的中间一眼就能认出来。
几个西装男下去了。
李子安对王成说道:“王矿长,让你的人都散了吧。”
王成跟着吼了一嗓子:“兄弟们都散了吧,该干嘛干嘛去。”
矿上的人也散了。
葛军满脸笑容的看着李子安:“想必这位就是妹夫李子安吧?”
李子安知道他是谁,却故意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“请问你是?”
葛军露齿一笑:“你猜。”
李子安:“……”
我猜你妹。
“葛军,二婶家的。”余美琳说。
李子安上前去伸出了手:“原来是表哥,幸会幸会。”
葛军握着李子安的手,亲切地道:“我早就听说妹夫一表人才,今天见了果然帅气啊,难怪我表妹会看上你。”
这话好听,人似乎也很不错。
可李子安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。
狐狸装博美,装得再像也是狐狸。
余美琳转身进了屋,葛军的虚情假意的话让她感到反感。
“表哥,我们进去说吧,外面太热了,我进去吹一下空调。”李子安进了门。
葛军也进了门,顺手把房门关上了。
这是一间简易的会客室,有一组人造革沙发,很多地方都破皮了,还有被烟头烧过的痕迹,看上去又破又旧。
李子安走到了余美琳的身边,凑到了她的耳边,压低声音说道:“刚才你都跟他聊了什么,他什么来意?”
余美琳压低了声音:“我跟他就只是闲聊了几句,我正要问他,你就回来了。”
李子安说道:“我刚才在金瓜寨看见了这个家伙的人在跟三就相密谈,那人让三就相再召集人来闹事,还说打伤了人管医,要是闹得矿场开不了工还有重赏。”
余美琳的眉宇间顿时多了一丝怒意。
“这家伙一直在绕圈子,我激怒他,让他自己暴出来,有没有问题?”
余美琳点了一下头:“你想怎么做都可以。”
李子安这才将嘴巴从余美琳的耳朵边上移开,就这几句悄悄话,余美琳的耳根都有点泛红了。
那毕竟是非常敏感的地方,对着它呵热气,它会有反应。
葛军笑着说道:“妹妹和妹夫在说什么悄悄话,我不能听见吗?”
李子安笑了笑:“有些话只能说给老婆听,真不能说给你听。”
“妹妹和妹夫的感情真好,不过你们这样给我撒狗粮不好吧?我都三十了还是个单身狗,看到你们这么恩爱,我都想找个女孩子结婚了。”葛军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亲切随和的笑容。
“表哥你确定你要找的是女孩子吗?”李子安笑问。
葛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。
他听得出李子安这话的话外音。
这话就等于是嬉皮笑脸的去问一个太监,公公你丁丁有多长?
就是这么恶劣。
“开个玩笑,表哥你不会生气吧?”李子安很担心的样子。
葛军脸上的笑容一秒钟就解冻了:“没想到妹夫这么幽默,我怎么会生气,有你这么一个妹夫,我不知道多开心。”
李子安说道:“表哥请坐,我们坐下聊。”
葛军看了一眼脏兮兮的沙发,一脸的嫌弃:“这沙发太脏了,怎么坐?我说妹夫你是美琳的老公,余家的女婿,你也得讲究一点。”
李子安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,还翘了一个二郎腿,笑着说道:“我山里人,泥地都坐得,这沙发也坐得,表哥屁股白还金贵,这沙发的确配不上你的屁股,我就不勉强你坐了。”
葛军的脸色逐渐阴沉。
人都有底线,可李子安却在他的底线上蹦迪,而且还是有唢呐伴奏的那种。
这个怎么忍?